第(1/3)页 “自然是有证据的。”张洗马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,“这是臣在回京路途上,买到的开墨堂刊印的近年来的诗词文章集。臣惭愧,里头有几首臣的旧作,其中便有……寄托情思之作。” 他微微垂下眼,脸色微微发红。 众人也不奇怪,张钺这样的大儒,一旦有诗词文章出来,就会被流传天下,而开墨堂会定期搜集刊印天下好词好文,收录张钺的诗词理所当然。 张钺将册子递上,皇帝翻看了几眼,赞道:“好词。” 又看了看时间,这册子是在张洗马随太子去西川之前刊印的了。 册子被众人传看,果然张钺那几首诗词,一反他素日忧国忧民之风,多以桃花明月寄情,描写女子情态,描写人间烟火,描写宫墙乱柳,写那女子当炉执炊的贤惠静美,婉转细腻,绰约有情。 若非心中有情,断不能写出这般婉约缠绵语句。 司空群淡淡道:“有种人,心思浮华,看着这个小娘子美貌,写几首词撩拨,看那个小娘子风情,又再动一番心思,也不是不可能的。” 在座的多是男人,自然都明白,大多拈须点头。 张洗马沉默了一会,终于道:“诸位大人,没看出来,我思慕的是谁么?” 皇帝怔了一下,又细细看了一阵,脸色忽然变了。 “臣之所以不敢言明,是怕毁人清誉。毕竟此女子其实并不识得臣,也不知道臣这一番暗中思慕。只是臣无意中得见,又久闻朝堂中她的传说。惊其才智,感其大义,心向往之,不敢或忘。” 众臣听着,脸色也渐渐变了。 这女子,既然能被称为朝堂传说,现在除了文臻,还有谁? 燕绝倒吸一口凉气,失声道:“你是说,文臻?” 张洗马肃然:“正是。” 燕绝沉默半晌,忽然哈哈笑了起来,手指一翘,心悦诚服地道:“好,好,服气!” 众臣看着他,脸上都写着“阁下大胆,阁下作死,阁下走好。” 谁不知道目下无尘的宜王殿下,视文臻为至宝,据说当初有人背后轻薄了文臻几句,都曾被他麾下那群名字乱七八糟的护卫当街乱砍,如今竟然有人敢当殿直诉倾慕文大人,这不是找死是什么? 燕绝心情甚好,只要燕绥不高兴的事儿,他就高兴,也就懒得再说了,似笑非笑点着脚尖。 人群里,周谦微一皱眉。 册子的事,是沅芷的献计,沅芷也不知怎的猜出了太子那边可能会用女人来诬陷张洗马,遂建议张洗马写上几首情诗,然后由殿下麾下的能人拿开墨堂刊印的诗词文集来做手脚,将那几首词重新印了然后做旧,夹入去年诗集中,以备不时之需。他交给张洗马的时候本不以为然,没想到居然真派上用场了。 还是女人了解女人啊。 只是没想到,张洗马那几首词,竟然是为了文大人写的,还当堂认了。 张洗马将那诗集摊开在闻近纯面前,静静道:“闻良媛。文大人是你的姐姐,她走的是和你完全不一样的路。我既然思慕她那样的女子,怎么会再对你这样的女子,有任何妄想?” 闻近纯盯着那墨迹,只觉得张洗马的话,像一个个耳光,狠狠扇在了脸上。 而他眼神里的不屑蔑视,更如利剑,戳得她的自尊如筛网,瞬间千疮百孔。 她嘴唇颤抖,舌尖紧紧抵着齿关,霍然抬头盯着张洗马,满心的愤怒和屈辱仿佛瞬间便要冲关而出。 为什么是文臻! 为什么又是她! 为什么无论什么时候,她以什么方式出手,她无论在不在场,都能阴魂不散地,一刀刀戳在她心上! 她拿清白做抵,却在这朝堂之上,被她再次将清白踩在脚下。 不用抬头看,她都知道,那些官儿,现在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。 之前他们都相信他,现在这个姓张的,说一句倾慕文臻所以无心于她,所有人便立即信了! 那是因为,他们都觉得,文臻是云,她是泥,文臻是天上人,她是个物件一般的妾,他们对文臻再多攻讦,内心里都不敢不尊敬认可,却真正将她,视做一个连清白都可以拿来诋毁他人的低贱女子。 喜欢了文臻,怎么还会看上她呢? 那两句,那样的女子,这样的女子,比千言万语的讥嘲还要狠毒。 闻近纯浑身颤抖——比起被打脸,这种关于身份和尊严的天上地下的落差感,才更刺心得让人无法忍受。 那样的女子?哪样的?一样的人,一样出自闻家,论容貌文臻还不如她。不过是运气好,迷住了皇子,自此飞黄腾达,享尽荣光。而她轮上那样的母亲弟弟,那样的凉薄夫君,费尽心思,苦心操持,还要被这样轻贱! 不,她不能输。 今日如果输了,她要如何再在皇家立足? 她盯着张洗马,忽然凄怆地笑起来。 “张大人,为了开脱自己,你就该这样再次践踏一个无辜的弱女子么?” 第(1/3)页